蚩萤

10.

方一凡从昏睡中迷迷糊糊转醒时被明晃晃照下来的白炽灯光线晃的几乎睁不开眼，待到终于缓过这一阵，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躺在医院。

他有些迟钝的向下看去，自己的腿被裹着吊在半空，额头上也绑了纱布，浑身都泛着难以言喻的疼痛，喉咙间翻滚着阵阵酸意，头很疼，又很想吐，确实很难受。

他脑海中混沌的想起方才的车祸，还未来得及再细想什么，却见崔彬翰恰好推开门走了进来。

“醒了啊？”他凑上前将热水放到旁边桌子上，却似舒了口气，“医生说醒了就没大事了，霍晓去给你办住院手续了，等天亮了我拿着回去给你请假，你就先好好养伤吧。”

“嗯…”许久未曾说话，方一凡欲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晦涩喑哑，他清咳了两声，崔彬翰适时将水递过去，“右小腿骨折，轻微脑震荡，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好好养着吧，对了，医生还说由于脑部受到外力撞击，可能最近会有恶心呕吐的状况，不过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谢了哥们。”方一凡勉强牵了牵嘴角，转而想起什么似的神色一变，“我的手机，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手机？”

“什么时候了还担心手机…”崔彬翰没忍住吐槽，却从裤兜里摸出他的手机递过去，“喏，屏碎了，但应该还能用，就是没电了。”

“充电器给我。”方一凡一把夺过来，唇色有些苍白，却满目焦急，“我要充电。”

“着急吗？先用我的打？”他误以为是方一凡家里出了什么事，于是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方一凡顿了两秒，“帮我找个充电器吧。”

乔英子的电话号码他早已背的滚瓜烂熟，但眼下他根本摸不准她的态度，贸然打电话过去怕是不太好，可那两个舍友的联系方式没有手机根本就背不下来啊。

“一会儿霍晓回来让他给你找一个。”崔彬翰有些奇怪，“到底什么事啊？是你家里的事吗？”

“不是。”方一凡垂下眸，眼神有些低落。

“那就是英子了。”崔彬翰耸耸肩，“那位姑奶奶又病了？”

无怪他会下意识这样想，毕竟方一凡这两年在南京除了他们几个铁哥们也就和乔英子关系最铁，那位小姑奶奶虽说性格男孩气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到底是个女孩子，刚来南京时是三天两头的病倒，哪一回都是方一凡一个电话就窜了过去陪她，为此他们也没少帮他打掩护逃课来着，之前还曾拿这事儿打趣他，说是二十四孝男友也就不过如此了。

“行了行了你们少瞎说，那是我哥们好吧。”

彼时方一凡也曾这样搪塞过，但每每提起她时眼睛里闪着光的模样又哪里骗得了人。

为此他还想和霍晓打赌，说这俩人迟早有一天得修成正果。

“那没什么好赌的。”穿着白衬衫带着金框眼镜一脸禁欲气息的霍晓一脸淡定，“因为我也这么觉得。”

说实话，打从前几天起看到方一凡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们就隐隐觉得应该和乔英子脱不了干系，男孩子之间也不好互相打听这种感情的事，可若是能让方一凡受影响到这种地步，倒还不如旁观者清来帮他打破僵局。

方一凡沉默着没有回话，却也证明他确实没猜错。

“所以说喜欢就去追啊。”崔彬翰叹口气，“有那么难开口吗？你们都那么熟了。”

方一凡难得溢出一丝苦笑，是啊，确实太熟了。

可这恰恰也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啊。

明明一直以来都是朋友的相处模式，谁能受得了突然一朝一夕间这种关系就被打破呢？

而她的态度，也很明显了不是吗？

照他以往的性子，或许早该不管不顾的去找她才对，可涉及到女孩子的隐私问题，他明知自己占了她便宜理亏在前，又怎么能不顾她的意愿呢？

他至今仍能回忆起乔英子那时背对着自己，她的背影看起来那么纤弱，声音里都是掩不住的哭腔。

他甚至能记住她当时说那句话时每一个字的语调。

她说就当那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如果知道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英子…

我何尝不希望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11.

霍晓办好住院手续后正打算回病房，余光却恰好瞥到一个熟悉的短发娇小身影。

他飞速搜寻记忆，才想起她似乎是乔英子的室友，因为方一凡和乔英子关系好，彼此室友间倒是也见过两次面，不过不甚熟络罢了，乍然在这里看到熟人，他下意识出声唤道，“齐琬？”

“嗯？”齐琬有些错愕的回头，也看到了他，“哎你不是方一凡的室友？额… 你叫什么来着？”

“霍晓。”他皱皱眉头，看着她手中的保温杯，联想起今晚方一凡异常的举动，灵光乍现下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乔英子生病了？”

“哎你怎么知道？方一凡告诉你的？”齐琬瞪圆了眼睛，有些愤愤不平道，“他人呢？他自己不来让你来干嘛？是不是男人啊这种时候不出现等过年呢？”

“他为什么非来不可？”霍晓本无意争辩，却被对方明显咄咄逼人的语气激怒，又想起匆匆为此出门却遭遇车祸的方一凡，愈发觉得对方的质问有些可笑，面上虽丝毫不显语气却也不客气，“他们不过朋友关系罢了，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凭什么乔英子生病他就该不眠不休罔顾自己的休息时间马上赶到？”

“你…”明知他说的是实话，齐琬又一向不擅与人争辩，一时竟有些语塞，“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英子…”

她欲开口说英子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说不准两个人马上就能确定恋爱关系了，可又觉得现在对方一凡的舍友提前说出来不太好，毕竟这种话还是应该正主自己说的啊。

霍晓冷冷一笑，“既然觉得只是朋友，就别拿别的要求来桎梏别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别人，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他承认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不过也是实在为方一凡打抱不平，毕竟他和乔英子连正儿八经的恋爱关系都没有，眼下为此受了伤不说，对方居然还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仿佛他的付出就该理所应当，怎么能不令他气愤？

“你…”他的话着实有些不客气，齐琬一时接不上话，却有些红了眼眶。

霍晓愣了愣，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方才确实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而对面的女孩子也只不过是替闺蜜着急，再者，她们也并不知道方一凡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轻咳两声，语气有些抱歉，“我不是针对你，可是今晚方一凡为了来看乔英子，顾不得安全打了酒驾司机的黑车，右小腿骨折，轻微脑震荡，刚刚才做完手术，你刚才又那种语气，所以我才… 总之抱歉。”

“你说什么？”齐琬眼角还闪着泪花，眼睛却忽然亮了起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不知是不是错觉，霍晓甚至觉得她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方一凡出了车祸？”

“对。”他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挣开她的手，“你为什么…”

“太好了！”齐琬一溜烟向乔英子病房跑去，“我要去告诉英子！”

“…”

霍晓皱紧眉头看向她的背影。

“多大仇啊这是…”

———TBC———

大概下章完结（小声bb：话痨又来承诺完结咯）

没带脑子写轻点槽谢谢（最不满意的一篇想快点完结呜呜）